第5場,武訓發現積攢已久的辦學錢被偷走,飾演者梁偉平用上爬11°調式唱到“我真渾哪,渾哪”,全場響起一片喝彩聲與掌聲。11月12日,由上海淮劇團創排、表演藝術家梁偉平領銜主演的都市新淮劇《武訓先生》亮相福建省福州市海峽文化藝術中心,參演第16屆中國戲劇節。
《武訓先生》講述武訓從自發到自覺行乞興學的經歷,刻畫篤誠于信念,以殉道精神投身民間教育的“一代奇丐”形象。看完戲,一位正在等大巴的工商管理專業大學生意猶未盡翻看節目冊,“我第一次聽淮劇,挺好聽,完全能看懂。”《武訓先生》強大主創陣容吸引不少圈內人到場,湖北省戲曲藝術劇院導演張虹看得紅了眼眶,河南豫劇導演王香云連稱“好戲”。越劇表演藝術家茅威濤走出劇場時說:“觀眾的反響說明大家多么需要正義與善良,不錯、不錯。”上海戲迷葉鈞發與妻子專程來福州追《武訓先生》,“梁老師的大悲調唱得真好,賺了我不少眼淚”。
作為上海淮劇團都市新淮劇三部曲收官之作,《武訓先生》是梁偉平與劇作家羅懷臻繼《金龍與蜉蝣》《西楚霸王》后再度攜手。上世紀90年代,上海淮劇團以“都市新淮劇”理念開辟中國傳統戲曲發展獨特路徑,推出《金龍與蜉蝣》《西楚霸王》兩部頗具影響力的作品。隨著時間推移,環境變換,“都市新淮劇”不斷更新。《武訓先生》“都市新淮劇”理念,已經不同于《金龍與蜉蝣》《西楚霸王》時期。羅懷臻表示:“上世紀90年代城市剛進入國際化階段,鏡框式舞臺被打破,是對舞臺藝術的一種解構、顛覆以及強烈的擴張,帶著某種反思和啟蒙色彩。今天,我們不再處于那種氛圍,當下更要找回中國戲曲自己的身份,要回歸,重新找回本色。”
“讓淮劇回到淮劇,回到鄉土藝術,不是簡單地倒回去,而是以城市人的眼光、國際性的審美來看其特色。”在創作《武訓先生》過程中,羅懷臻追求唱詞偏口語化,有利于聲腔發揮,某種意義上回到說唱藝術質樸感,“我們更加清醒地意識到戲曲劇種個性的可貴,創作從努力使自己不像自己,回歸到努力使自己更像自己,這是戲曲人由自卑向自信的轉化。”為了追求渾然一體的質樸感,《武訓先生》摒棄追光。福州演出前一天,導演韓劍英上午9點就泡在劇場調整,“將看得見的光柱打散,讓燈光無形彌漫,展現中國戲曲的本體魅力。”這次《武訓先生》裝臺時間從慣例的兩天壓縮到12小時,舞美團隊團結高效,白光照明的傳統光效加之梨花樹布景,讓舞臺顯得唯美而凝重。
《武訓先生》2017年首演,此后在全國多地進行巡演,獲得2018年度國家藝術基金滾動資助。作家王蒙撰寫劇評《用淮劇藝術演活“執著者”》,贊揚“感受到一種非凡的追求與堅韌,一種奉獻的忘我與光明,一種苦難的火焰與熔鑄,一種人生有成的安慰與升華”。今年,梁偉平憑借“武訓”一角獲舞臺藝術領域政府最高獎、第十六屆“文華表演獎”。
在福州,梁偉平堅持每天跑步至少1小時,“沒有體力拿不下《武訓先生》,光唱兩小時就要喘,更別說有很多動作戲。”中午,他把剛留起來的寸頭又剃成光頭,“戴頭套感覺不對,不入戲。”演了快半個世紀的戲,梁偉平仍然覺得《武訓先生》“非常難演”,“從體驗角色到體現角色,光有扎實的基本功,演不好。演員個人風格得隨著角色要求變化,沒有最好,只有更好。”在梁偉平帶領下,由上海淮劇團幾代優秀演員組成的《武訓先生》劇組鼓足干勁。梨花扮演者王琴說:“向梁老師看齊,努力努力再努力。”
《武訓先生》是淮劇團對“傳統戲曲現代化”和“地方戲曲都市化”的積極探索。在展現現代精神的同時,保持傳統風貌,讓傳統戲劇文化煥發出新的活力和生命力。上海淮劇團團長龔孝雄表示,參加中國戲劇節,是一次極佳的展示近年來劇團劇目精品,宣傳淮劇藝術的契機,助力擴大淮劇劇種在全國范圍的影響力。羅懷臻表示,上海淮劇團雖是第一次來福州,關注度不小,“戲劇節各地方劇種爭奇斗艷,有兄弟院團同行原本買了票要走,聽說《武訓先生》,又改簽留下來看戲。”